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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,不对啊,他该高兴的。

    顾易要有别的欢喜的人,他不是正好可以趁虚而入……呸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开解一番卢娘子,让人别再沉溺过去,再找个人、重新开始。

    沈衡想到这里,简直不自觉扬了一下嘴角,又飞快压下。

    他清了清嗓子,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客观,一副这‘全没什么’的态度,“没事,顾有恒当年走在街上,也常有小娘子扔帕子塞香包的。”

    不过那货躲得精准,还有几回差点儿把人当贼按在地上。

    沈衡想到这,还有点儿酸溜溜的。他当年也算是鲜衣怒马、倜傥风流,结果跟顾有恒走一块,硬生生被衬成了无人问津,憋着劲非得问问清楚,人家娘子说是他“不像良人”。

    开什么玩笑?和别人比不好说,和顾有恒那个混球比,他绝对是太有良心了!

    沈衡把那口老血咽下,接着循循善诱,“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?你和我说说,我去帮你打听清楚。”

    顾易回神摇头,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
    沈衡有点急了。

    你都攥了人家荷包攥一路了,还说“不是我想的”、谁信啊?

    但撬开顾易的嘴实在是件有难度的事,沈衡放弃从这上面入手,他试图从那荷包上看出点线索了。虽然说打听闺阁娘子的绣艺这种事显得很不合适,但没关系、他都觊觎好友的遗孀兼弟妹了,还能是什么君子吗?

    沈衡熟练地安慰好自己,试图找点线索,可越看越觉得那荷包像是宫里出来的。

    宫里……

    某个念头闪过,沈衡猝然抬头,“许贵妃?”

    顾易表情微滞,抬眼却见沈衡露出了又是疑虑又是忧心还带着点纠结的表情。

    顾易愣了一下,倒是反应过来沈衡误会了。

    他不由再次出声强调,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我和许贵妃间并没有什么。”

    心下不由又泛起了涟漪。

    连季平哥都会为这些事产生误解,为什么月娘却一点儿也不在意?他手里攥着别的女子的荷包,月娘甚至都没有问上一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卢皎月其实看见顾易手里握着东西了,但是没仔细看。

    顾易的性格,实在不必担心他在还有妻子的情况下,和别的女子发展什么关系。就算他真的旧情难忘,原配夫人尚且在世,顾易也绝对发乎情止乎礼,不会有任何越线的举动。

    所以当顾易把那个荷包和字条放到他眼前的时候,卢皎月只是讶异了一下,很快就关注到里面的内容。

    看清楚之后,她忍不住面露意外。

    按照原本的剧情,女主确实给顾易递过信,但是都是对顾易提醒,让顾易险险避过几次陈帝的猜疑试探,在顾易的复仇之路上帮了很大的忙。

    虽然卢皎月在上个世界就知道,剧情这东西是一点儿都靠不住,但是女主上来就想嘎了陈帝的态度,是不是过于激进了点?

    她迟疑又不确定地问顾易:“许娘子还给你送过别的信吗?”

    这里头或许有什么前因也说不定。

    顾易心从刚才开始就一点点沉下去,但却没有被这么问一句这样冰凉。月娘没有一点点质询的意思,她只是单纯地在发问。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冷静。

    顾易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,低声解释:“没有。我回金陵后,没有再同她有任何往来。”

    他或许该找出什么证人证言,但是月娘不会在意那些的,她连这句解释都没有很在意。

    他们相伴了那么久,月娘又那么温柔,他恍惚也生出一点错觉,自己于她而言是不同的。

    于是在这片比锦衾还柔软的包容中越陷越深,等到彻底陷进去之后才发现,那份温柔里什么都没有。因为月娘就是一个很体贴的人。

    卢皎月也注意到顾易的情绪不对劲。

    倒也很容易理解,以顾易的性格,他很难走到弑君的那一步。他其实隐隐感知到了陈帝对当年事的态度,也能察觉到对方对彭城王的包庇,但还是选择了将矛头对准了直接当事人。

    于他而言,君上终究是君上。

    逼着帝王下退位诏书,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。

    卢皎月想到这些,也忍不住在心底叹气。

    在一句“我知道”之后,她又补充,“我明白事情轻重,不会因此多想的,你不必顾忌那么多。”

    许寄锦能送出这张字来,肯定是发现了什么。

    事关全家安危,顾易肯定是要查的,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旧情避嫌,实在是有点不分轻重了。

    顾易很艰难地才点头应下那一声。

    月娘总是这样。她看得懂那么多东西,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眼他的心意呢?

    卢皎月看了眼心事重重的顾易,只当是他在为此忧心。

    不过这事的严重性没顾易想得那样厉害。女主不可能站在反方阵营,顾易就算真的查出什么来,多半也是多了个帮手,不必那么担心。

    只是这话无根无据的、实在不好说,也只能等顾易查完之后自己知道了。

    这种沉默在顾易眼中又是另一番理解了。

    等到晚间温存过后,顾易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,“在你眼里,我是特别的吗?”

    他甚至都不敢问出对方对他有几分情谊。

    卢皎月神经还有点沉浸在半是发麻的轻飘飘的尾韵里,闻言从鼻腔里低低地“哼”了一声,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地抬眼去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