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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不喜欢那里不代表他奶奶不喜欢那里……

    陶年垂眸盯着看的白地板忽然出现一双皮鞋,他陷入沉思后反应有些迟钝,两秒后才回过神慢慢地抬头。

    还未看清楚人时,眼神带着些茫然,还有不合时宜的天真。

    不可否认,杨则惟第一眼是被陶年的相貌吸引,温和,沉静,身上带着点若隐若无的书卷气,适合一回家就抱在怀里充电。

    杨少身边什么人没有,比陶年好看的,比陶年有情趣的,比陶年会哄人开心的。

    但杨则惟需要陶年,需要对方身上给予的安静,平静,让他喧嚣喷涌的血液得到安宁。

    “怎么一副要生要死的模样。”

    陶年眼神还没聚焦,听到声音便下意识地往后退,脊背抵到冰凉的椅背上,前面的人是洪水猛兽,让人避之不及。

    两秒后,陶年眼神聚焦半仰着头和杨则惟对视。

    两人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无言地瞪眼睛比赛,路过的护士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。

    杨则惟刚抬手,陶年猛地扭头,率先移开眼神。

    杨则惟并没有尴尬,继续他的动作。

    指尖触碰发梢,发梢触碰指尖,不知是谁更小心翼翼,双方僵持了一秒,头上黄白色的狗毛被风吹了下来。

    杨则惟收回手,隔了陶年一个位置坐下来,仿佛病房里是他的亲人一样,关心问候。

    “奶奶没事吧。”

    陶年听到杨则惟的话皱了皱眉,没回话。

    这里不是杨家的地盘,但以杨家的势力,杨则惟未必不清楚陶家的事。

    杨则惟看到陶年戒备的模样反倒靠着椅背,一脸轻松。

    “今天早上我开车经过路口,看见奶奶不小心跌倒,我下车把她扶起来送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杨则惟像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,看向陶年,“顺便捡了台手机,屏保是只矮脚狗。”

    第5章

    程添在陶年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从魔都飞回来,对陶年正式面诊。

    不面不知道,一面吓一跳,一晚上过去,陶年各种数据趋于正常水平线。

    程添拿着数据表陷入了沉思,要不是手机上还有昨晚的通话记录,他都怀疑自己昨晚听错了。

    莫名的语序混乱,莫名的亢奋,莫名的低落,莫名的反社会,最后莫名地消失了。

    现在这一场面诊似乎都有点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程添久久不说话,陷入沙发里看着他的陶年关心自己的心理状态:“我是不是又严重了?”

    病人关心自己的病情是一件难得的事。

    程添抬头看他:“没有,数据很稳定。”

    陶年“哦”了一声,继续等着他说话。

    程添尊重病人,提前询问对方的底线:“昨天晚上见的那个人,我们能谈谈吗?”

    他没提杨则惟的名字,怕病人产生应激。

    陶年语气平常,反倒主动说出这三个字:“杨则惟?可以。”

    程添留意到陶年的表情,没有任何波动,看似正常实则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。

    程添起身把室内的白炽灯调暗,并开了一盏暖光灯,让问诊室变得尤为温馨,从而降低病人的敏感度。

    在程添转身坐下来的瞬间,陶年看向那盏暖光灯眼里闪过一丝异样。

    “你和他多久没见了。”

    陶年逐字逐句说得有些慢:“不太记得清楚,大概七年还是八年,好像从大四那年我们就没有再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期间你知道或者听过他的消息吗?”程添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陶年眼神飘在桌上的纸杯上:“没有,不知道也没有听过。”

    程添不太相信陶年所说的话,他知道陶年不太上网,除了基本的联系社交软件再无其他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花店对面有个报刊亭,平时有过去看看吗?”

    陶年的语速越发慢:“没有太留意,我不怎么喜欢看报纸。”

    正在记录的程添听到这句话顿了顿。

    报纸,这是一个关键词。

    “我前几天经过花店想买份报纸发现报刊亭没有开门,你知道几点开门吗?”

    陶年摇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个否定的回答。

    程添放下笔,无奈地看着陶年:“陶年,你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和我面诊。”

    陶年反问:“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?”

    程添失笑不已,这个问题不好回答,病人已经有抵触心理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下一次你见到杨则惟,你觉得自己的心态会不会再发生变化。”

    秒针走过一圈又一圈。

    这一次陶年斟酌了许久,久到程添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应该不会了,第一次是意外,再见就是陌生人。”

    时隔一个星期后两人再见面,陶年完全执行那句再见就是陌生人的准则。

    不说话,不回应,不……

    现在对方是送他奶奶到医院检查的好心人,奶奶要他感谢的后生仔。

    陶年有很多套应对心理疾病的准则,相处的人不同,准则也不一样。

    唯独在面对杨则惟的时候,无论是他多么精心准备的一切,都会被打破,执行者从他变成了对方。

    陶年晃了一下神,似乎不知道怎么回应。

    杨则惟学着陶年靠着椅背,目不斜视看着病房门口:“我是不是该说举手之劳不必感谢,可是,我想要你……感谢我。”